很高兴和各位专家交流，这个会议是新常态下的民生财政政策，刚才大家也讨论新常态，我也受一点启发。经济发展增长率肯定有起伏，还有一个趋势是经济增长越来越低，像日本、美国增长率原来很高，现在美国、英国这些国家保持在2%的增长率，我们肯定是增长高了会慢慢下滑。我觉得咱们有一种比法说中国还能高或者还能低。增长率能高能低，主要看别的国家在发展水平上增长率多高，可是我觉得这个比法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刚才专家提到的，增长要素是什么？把这个东西忽略了。经济增长三要素粗略来说，资本、劳动力、技术，经济增长率等于储蓄率除以资本产量比率，最粗略模型，好多能解释出来。中国经济增长基本要素变了吗？中国储蓄率50%以上，储蓄率也没下来。可能是劳动力供给下降，年轻人少一点这个是一个要素，但是我们补偿的东西，是人力资本上来了。这些年教育水平越来越高，还有咱们这些劳动力都是工作很努力，我们都是一个人顶几个人。我们是自己创新也罢，抄人家也罢，也没有出现大的下降，所以基本表面上这三个要素没变，可能就是地方政府债务高了，中央政府不让地方政府借债，另外不以GDP论英雄，还加上反腐，也没名也没利，现在地方政府不作为是大问题。刚才有专家提到了财政收入现在下降，财政收入是最准确的指标，过去我调研时有领导跟我说GDP都是假的，我问领导还有真的吗？他说财政收入是真金白银，所以今年财政收入很紧张。大家知道税务局把五年以前的债都要讨回来，所以经常说新常态，总被理解成感觉好起来了，其实不太好。因为像刚才专家讲的应该有起有浮，另外中国还没有发展到像人家日本那种高度，所以中国经济应该能好好增长十年、二十年，我是这样想的，因为基本方面没发生太大变化。

    我下面讲一下民生支出，三中全会已经提出来中央政府应该增加事权和支出责任，我想讲的民生财政话题就是我们应该加大中央政府的惠民支出。我们现在支出结构是这样的，中央政府直接支出占14.6%，地方政府占到85.4%，这是2013年的数据。如果要加上社会保险这方面的话，把社会保险加进来，收入也加进来，支出也加进来的话，地方政府支出我算了一下达到87.8%，所以是中央政府支出太少的，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拿了大概45%、46%的水平，但是直接支出用的少，这样是不好的。中央已经作出决定加大中央政府的事权和支出责任。下面我谈一下中央政府应该往哪些方面支出，过去我们总的财政支出里这些年来惠民的支出比较少，我们经济建设的支出比较多，这些越来越少，但还是占比重很大，这跟其它发达国家比，发达国家主要是惠民支出，就是民生支出，经济建设支出比较少。咱们国家正好是反的。再看看美国联邦政府，美国联邦政府医疗保障支出占26%（占美国联邦支出的26%），支出很大，联邦政府支出占整个支出50%多，接近60%了，医疗保障占总支出26%，养老保障占25%，穷人福利补贴占10%，还有一个收入保障占1%，都用于民生，加起来占了60%多了。联邦政府主要做这些福利的事情。联邦政府里还有国防当然占的多了，22%左右，还有国债利息占6%，一般性的政府支出才占1%，我们这方面占的多，它主要是民生的。中央政府管民生，我们中央政府国防支出占35%，美国占22%，还有公共安全我们占6%，我们教育占5%，科技占的挺多，占12%，然后社会保障就业这些民生占的少，社会保障就业才占3%，医疗卫生这些占的少，住房这几年因为被强调，占2%，加起来民生方面占的很少，美国联邦支出62%都直接是民生的，中国连10%都不到。

    还有一个我想讲的问题：政府支出不一定都是公共品，有的是公共性的，有的其实是私人品。为什么还要管私人物品？为了调解分配，为了公平，其实好多东西都是私人品，比如说医疗，医疗给这个人看病了，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公共卫生基本上是公共性的，或者对于穷人那是公共性，穷人如果谁得病在街上受苦受难大家都难受，所以要帮助他，大家都高兴那是扶贫，扶贫是公共品。但是一般来说，医疗应该是私人品，但是像美国联邦政府就把医疗全部管了，就说它为什么管了？美国当然也是因为体制有关系，美国政府把养老保险管了，医疗管了，联邦都管了。医疗是保障老人跟穷人，这样老百姓拥护他，他把民生管上来之后，把手伸到每个人兜里头，老百姓都拥护它，国庆节的时候老百姓自觉把国旗挂起来了，联邦政府管着他的养老，管着医疗，老了以后的医疗，穷人的保险和社会福利都靠联邦政府，其实州政府干的事情都是公共品，修桥补路，那些没有直接触及到每个人利益，联邦政府直接把手伸到每个人兜里头，给钱啊，不是要钱，那当然它也要，但是这样它把人心都抓住了。中国政府也应该做这个事情，老百姓感觉到好处，其实这几年咱们做了一些事情也是老百姓拥护的，新农保、新农合，或者给农民医疗补贴、种地补贴，大家都拥护政府，政府不收税了，然后给我们多少一点补贴就都高兴，所以以后我们中央政府要可能多做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州政府都做公共品，公共品享受与否跟政府关系不是那么密切，感情上不是那么深，联邦政府直接把福利和民生管了所以心都向着联邦政府，更不会说分裂，你分裂你走，谁给你发养老金，谁管你医疗？它从根上把问题解决了，所以我们应该借鉴。

    那中央政府管哪些方面呢？我先讲养老，养老三中全会已经提出来，养老逐渐由中央政府来管，养老占GDP比重大概是5%左右，这是财政支出一部分，现在已经划清楚了，财政范围包括预算内财政，养老，国有资产的收益，和基金这四个方面，《预算法》里规定的，算政府规模时候就把这四个方面加上，养老占5%。中央政府把养老加进来的话，中央政府财政支出就会从目前15%提高到25%，可能以后还会再提高。把美国养老跟中国比较一下。中国现在的养老，养老税率社会统筹账户20%，个人账户8%，我国现在社会统筹账户不够，把个人账户的钱大概花了一半，最近还说做空帐。是不是我国收的钱太少？大家可能不太清楚美国养老保障，我过去在美国也讲财政学课程，我知道美国政府债务做得不好，政府债务可能占GDP100%以上，实在不好。但是美国人算政府规模的时候把养老保障跟其它政府财政加到一块儿算。可是正经算帐的时候，你算财政赤字跟算政府债务的时候把这两个分开了，财政那方面它有赤字和债务，那是财政那边的，养老这方面美国有巨大盈余，美国人考虑长远，在八十年代初里根当上总统之后，里根让格林斯潘组织了社会保障委员会（social security committee），然后就研究一下美国医疗和养老保障，他说现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正进入劳动力市场，你们老了的时候人口会老龄，然后你是多贡献少拿点还是其它办法？研究出来方案就是将来入不敷出，当时美国就把养老保障缴费率提高了，把发放标准降低，它的标准到底是多少？社会统筹账户到底是多少？它是10左右，过去是八、九，最后升到12.4，现在是12.4，前两年降到10，美国养老账户社会统筹账户情况如何？大概占GDP20%的盈余，平时讲的美国账户债务累累，那是一般的账户，一般老百姓不愿意交税，但是说养老你交不交？大家说交，美国人成天喊减税，减税成了风气和口号，但是养老说让交多少都愿意交，因为这是专款专用，所以美国《纽约时报》写文章说美国2045年以前，就现在这个储存、这个税率，养老保障不会出现问题，最近我看今后20年都不会出现问题，它永远不会出现问题。为什么美国缴费率那么低，中国缴费率20%还不够？还把个人账户8%已经花一半了，恨不得24%，可还是不够。美国缴费率才10%左右，现在12.4%，还有那么大盈余？就是它发的少，美国养老保险一是发的少，二是差距特别小，比如教授可能拿十万，可能退休以后也就拿三万多一点，但是其他人就差距不是那么大。美国还有其它账户，也有个人账户，他个人账户有一个单位给你的，比如你交一万单位也给你一万，这是公家给你的个人账户，你自己操作，每天自己投入哪儿都行，美国股市那么强劲，涨的一塌糊涂。还有第三个账户国家鼓励养老保障账户，你存这个账户以后不交税，第四个就是自己的储蓄账户，可以自己存。总共四套保障。英国马上要实行大家都发一样的养老金。中国问题在哪儿？一个缴费率20%，美国缴费率10%，我国一个方面缴费避免缴费偷税漏税，另一个就是发的太多了，实质就是这样，发的多了，而且发的差别太大。七八年以前我发现这个问题，我给学生讲了以后，我博士生做了一个省养老差别，说基尼系数跟收入差别基尼系数差不多，发太多了，现在差别太大，尤其公务员考虑进来的话差别更大。我现在快老了退休了，当然发越多越好，如果从国家利益考虑的话，中国正在城市化，越来越多人进入劳动力市场，年轻人进来的时候，中国应该有巨大盈余才对，因为原来是落后农业国，现在年轻人正交（缴费），缴费率那么高，现在个人账户仅存的都弄成空帐，将来负担往后推，后代亏了。养老保障就简单说这几句。

    我下面讲讲教育，我向来觉得政府应该管教育，政府教育支出应该增加，这些年来费那么大劲，本来2000年达到4%，我们好不容易十年之后达到4%，我们教育支出还有一些问题。我先给大家说美国，我对美国比较清楚，它是12年义务教育，10年强迫教育，你要是16岁以前在街上转，警察会抓你的，强迫教育这样，这个都是政府从小管到12岁，管到校车接送，中午把饭管了，有一年财政赤字那么大，他们建议把午饭取消了，然后大家有人就说了，我们再穷也不能从孩子嘴里扣。然后你看美国12年义务教育出来以后，穷人富人都受了12年恩惠以后，自己弄不好也不怪这个国家，对国家怨恨少，到商店推车的人都高兴着，那是自己的选择，国家管你12年校车接送，把饭管了，书都是国家买好的，一分钱书费都不用出，大厚本书都是国家给的。高等教育情况是这样，州补助了，州立大学缴费低，还有低息贷款，美国上大学人不是很多，美国上大学的人可能在30%多，美国好多人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够了，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但是他们统统都受到12年义务教育，他们的中专就是技术学校其实是社区学院，社区学院会学修窗户，学修车等，两三年学制，所以美国上大学人比例还不是很大。说私立学校穷人上不去，私立学校在各个地区各个高中要有代表性的，比如哈佛我在这个高中必须招一个人，斯坦福必须招一个人，它要代表性，私立学校学费那么高，穷人上得起吗？私立学校全都是按需分配，奖学金按需分配，穷人一分钱不交，富人全部交。我原来工作的学校有个院长，他考上布朗大学，但是没上，我问原因，他说他没钱，虽然他爸爸有钱，但不愿意交，所以最后他上了佛罗里达州立学校，富人还受限了，所以他对他爸很有意见。现在美国教育支出主要是县市政府支出多，第二多的就是州政府，但是县市政府是比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总和还要多，地方政府支出，县市恨不得是州政府三倍，受财产税等这些税的支持。

    现在有个有关中国教育支出问题想跟大家讨论，我想咱们支出好像中央政府管的太多，教育这个东西一个我觉得中国也应该实行12年义务教育，美国很早以前就实行了，我国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制造人力资本这是最重要的。另外教育还有助于扶贫，穷人最需要义务教育，义务教育实际是扶贫了，可以缓和社会矛盾。但是我觉得教育责任应该地方政府多做，另外咱们教育结构上，大学教育政府支出太多，尤其是中央所属这些院校可能管的太多，造成了地区之间不平衡。我是陕西人，77年来北大，但是如果陕西有名额我应该毕业回去。可现在招生体制没有变，但是就业体制变了，你自己找工作以后，在陕西那种小地方哪儿见北大清华的，所以把好生源送走了对地方不利，中央收了全国人的税，补贴了北大清华，那是不太公平的，中央给北大清华都补贴了，拿全国人的税来补贴，把全国尖子都拿到这儿培养，最后都来北京给北京干活，或者都在上海给上海干活，所以好像不太公平。我不是专家，但是想到这个了提出来。是不是高等教育中央支出应该减少，应该让地方政府做？北京政府有本事，你钱多管北大清华。中央应该平均，中央你把给北大清华这点钱分给其它学校一些，钱多了后把好老师请去了学校就起来了，要不中国差别这么大，美国差别那么小，中国各个学校出来学生差别也特别大，美国各个学校出来学生差别小，中国医生也差别大，美国医生差别小，这都是学校的问题，有的学校有钱，有的学校没钱，政府应该起平衡作用而不是反平衡，不是好地方给的多，差的地方给的少，教育我就想说这几句。

    下面说说医疗，这几年一直给财政部做医疗的东西，比较了解，医疗看是不是中央政府应该加大扶持力度？现在这种状况大家知道医疗不满，看病难、看病贵这都是大家的口头禅，另外中国医疗面临很大问题，医生质量特别差，我们做一次调研，乡镇卫生院连四年本科毕业都没有。倡导强基层，把基层病人管了不要往上面走，但是水平太差，本来骨折了说没骨折，腿还疼能行吗？现行医疗制度不利于医疗发展。像美国医生大学毕业以后才上医学院，大学毕业以后再上四年本科医学院，共八年，当三年住院医生，你学专科还得两年，这么多年，每个人这样出来能差到哪儿去？咱们医生到了乡镇医院连本科毕业都没有，我老家县医院里西安医科大毕业就一个副院长。我到北大教那个双学位很多都是北医的来学经济，我看了以后到美国跟别人说，美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说第一好专业是医，挣钱很多，受人尊重。我国学医的人还跑过来学经济，弄完以后想着卖药。他们说家长说了不要再学这个，打医生、骂医生，医生挣钱太少了，医院里头现在限制，国家方向是补贴供方，就是让医院把价压低，为了公平，穷人看病不贵，把价压很低，医生说看病才六块钱，停车在外面都20块钱呢，这个就不公平了，所以说国家要想办法把医疗管起来，大概思路就是说从补供方变成补需方，让穷人上保险。大思路是这样，穷人肯定得管了，我们不能不管穷人。刚才葛老师讲了医疗方面，按他说支出7%的话，咱医疗总支出已经不少，台湾也就这个水平，日本也就8%，9%，日本人从来都觉得自己医疗做得好，别的国家还谦虚，日本人谦虚都不谦虚，德国人可能12%，英国可能10%左右，美国人最高17%，咱们觉得美国最不好，17%医疗支出，还有五千万人没有保险，但是有时候对美国也是一种错觉，觉得好像穷人没保险，美国没保险的五千万人是有工作的小企业的人，穷人跟老人的医疗都是政府管了，商业保险不愿意管小企业的人，比如诊所，奥巴马那个方案把这些都管上，管上了谁反对？医生反对，因为医生都开小诊所，原来给雇佣的这些人不用上保险，奥巴马方案出了就得上，你说奇怪吗？医生反对奥巴马方案。大部分医院非盈利，咱们想着以后让医院有自主的权利，医院当然有限制，有管制，基本就是从补供方到补需方，这个政府要在哪方面？像新农合现在政府补助一部分，现在要加大补助力度，给穷人上保险，通过保险解决医疗问题，只是一个思路，现在争论特别激烈。有一部分人让卫生人说的话，他就说这是公共品，他们说医疗是公益性，要国家提供，英国就是国家提供，英国做得也不错，我觉得中央应该给医疗上怎么花呢？就是补保险，补完保险以后穷人如果还交不起怎么办？政府应该管，对穷人直接补助。大家对美国知道多了，美国五千万人没有保险并不等于没有医疗，美国所有私立医院都有急诊室，急诊室不能拒绝病人，交不起钱国家补贴，还有美国城市都有公立医院，公立医院一分钱不收，你进去以后看完病就走。从这一点上来讲咱们应该帮助穷人，政府应该帮助穷人，这是肯定的，这是医疗保险多花一些钱。

    还有就是你看美国政府有很大一部分是扶贫，扶贫占联邦政府10%，比如黑人有几个孩子，联邦政府就给你补贴，我国直接扶贫的特别少，美国是直接扶贫的特别多，除了大的项目直接扶贫的占10%多，我国如何扶贫？扶贫看中央政府支出都是生产方面，支农补贴通过项目扶贫，不是直接给老百姓，咱们直接给老百姓应该加大。另外中央跟地方有个转移支付，中央政府能把手伸到每个人兜里头吗？是不可能的，中央政府怎么办？中央政府要给穷人转移给地方政府，让地方政府支付，这是美国所谓的转移支付，美国所有的转移支付都是专项，转移支付大概占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10%，大概这个水平，全部专项，医疗支出是最大。咱们提出转移支付一般化，全部跟美国反着，美国全部是专项。中央政府要做的事情，我手伸不到那，我转移给你，你支付去，这叫转移支付，那咱们现在一般化，其实说到税的话可能现在应该做得应该把税权多给地方政府，而不是说把一般性转移支付加大。